【成御】除非一方认输否则不能停下来的恋爱扮演游戏,开始!

小博美

  Summary:

  年轻的时候我在酒桌上玩过一个叫“胆小鬼男同”的游戏,就是两个直男尽可能地装作是男同,直到对方忍受不了而认输。我的那个“对手”和我一样好胜,谁也不想轻易认输。现在,我们已经结婚多年,共同经营着一个家庭,女儿都已经17岁,如果那家伙还不认输,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男同了!

  P.S.看标题的风格是不是以为我终于真去写本子了?没错!本子套路的无脑纯爱笨蛋又有点凰色的恋爱喜剧登场!提前7.3日快乐~我来抛砖引玉,祝家人们这三天流水席胃口大开!

  01

  寂静无声,并非真的无声,只不过空气之中涌动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仿佛堆积满火药的仓库,任何一点动静都可能成为引爆一切的火星。

  身着显眼的红色与蓝色西装的两名男子,沉默地相对而立,他们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长剑,搭在对方肩头,直逼彼此脖颈。生死一瞬之间,先动者便落于下风,后来者又往往错失先机,势均力敌之下,哪怕片刻的轻敌也是对对手的不敬,因此他们都不可妄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仍然互不相让地对峙着,彼此都没有任何的松动,谁也不想就此认输、沦为失败者,同样的,谁也不能在这场定力与胆识的较量之中真正获胜。

  这就是真正男人之间的较量!

  “呵呵,”蓝色的男人先开了口,他报以一声冷笑,明亮的双眸中迸射的锋芒却没有丝毫削减:“御剑,你还是老样子,真是倔强呢。没想到你真的敢过来。看来,还以为你会就此退缩的我,还是小看了你多余的好胜心啊。”

  刹那间,红色的男人脸上流露出讥讽、戏谑与轻蔑,就仿佛那对面的男子刚才所说,全是一派不入流的笑话。他双眉紧锁,嘴角却勾起刺人的弧度,顺势抬起右手食指,抵在额前轻轻摇动,自信的气场已经不宣自明。他冷酷地低声回复:

  “刚才的话我如数奉还。律师,比起倔强来,我还要照你差得远呢,想让你认清自己注定的失败就这么困难吗?”

  “那当然,”蓝色男人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步,他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撑在腰上,自信的目光仿佛不知道什么叫退却:“因为我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输给你啊。反倒是检方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慌乱的样子让人钦佩,只不过好像缺了点审时度势的眼光呢——这可不是一般的比试,如果你还要坚持比下去,可是要连自己也赔上的哦。我劝你还是快些认输的好!”

  ……可恶,是威胁吗……?

  听到“将自己赔上”这样委婉又直白的说辞,红色男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皮似乎不易察觉地跳动一下,但很快,他冷静地将神态恢复了原状,只不过那张冷峻的面孔似乎相较于刚才,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此刻,胜负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自尊心驱使他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以同样的语调威胁回去:

  “呵呵,辩护律师,以你的程度,想威胁我还太早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现在就发布你可怜的胜利宣言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还是说,你只能靠这样的方法虚张声势一下?”

  呃……不妙啊,那家伙真是滴水不漏……好胜心未免也太强了!

  听到“虚张声势”四个字,蓝色的男人额角立刻渗出了冷汗,他眼神不易察觉地飘忽了一瞬,虽然及时调整了状态,找回方才自信的气场,但他好像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心跳突然变得混乱起来。不过,就算是虚张声势,也绝对不能在那个红色的家伙面前认输!他故作轻松地展露出笑容,挑衅地仰起头,以俯视的姿态盯着较自己高了两厘米的对手:

  “呵呵,御剑,你可要想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算最后赢得了比赛,有某些付出的‘代价’可是再也要不回来了哦。你好好考虑一下,真的值得吗?”

  蓝色男人挤眉弄眼,将脸皮夸张地挤成各种“意味深长”的形状,说到“代价”两个字时,还特地加上了不协调的重音,搭配威胁的眼色,似乎生怕对面那个红色的家伙不能明白“代价”的含义。

  果不其然,红色男人的眼皮再次跳了跳,眼圈隐隐发青,额角青筋绽出,他似乎想要极力控制表情,却只是让那强撑出来的笑容显得更加狰狞。更加诡异的是,明显的潮红色自他衬衫领口蔓延而出,迅速地满了整张严肃的面孔,他看起来越发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通红的两颊还闪烁着羞赧的光泽。他努力地半晌,终于将满腹的口不择言拼凑成语言,咬牙切齿地将其奉送给对方:

  “你、你这家伙,别说得好像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一样。难道你不也一样,现在还不认输,等下难道真打算做‘那种事’了?”

  蓝色的男人脸上终于也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好像被戳中痛处,脸上冷汗涔涔,扭曲的笑容上写满逞强,却还逼迫自己再向前一步,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二人互不相让,两张挂着扭曲与心虚笑容的脸近得几乎要怼在一起,一边努力张扬着威胁的气息,一边自喉咙里胡乱发出攻击性的话语,仿佛一对正在为交配权而进行滑稽角力的雄性动物。

  “哈,我倒是没关系,不过检察官大人的清白可就危险了啊。为了赢我,‘那种事’也没关系?”

  “……你……呵呵,我字典里还没有‘认输’两个字。”

  “哈,走着瞧吧,我马上就会让你哭着求饶的。”

  “异议!究竟谁会哭着求饶还不一定呢!”

  “异议!怎么看都是你这家伙更吃亏,要哭也是你先哭!”

  “异议!我是不会哭的,所以是你哭!”

  “异议,别垂死挣扎了,想哭就哭吧!”

  “异议!你先哭!”“异议!你先哭!”

  “你先哭!”“你先哭!”

  “你先哭!!”“你先哭!!”

  ……

  酒店的保洁人员推着保洁推车,自柔软奢侈的地毯上无声走过,她忍不住回头看着站在7632房门口的那两个引人注目的男人。明明是两个高大帅气、势均力敌的成年男性,光是外表就已经出众到了引人侧目的程度,却偏偏站在豪华大床房的门前,手持房卡,伸长手臂指着对方面门,重复着幼稚的辩论,最终争执不下,险些发展为肢体冲突。好在他们尚且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在幼稚但承载着男人的好胜心的争吵后,争相刷开房门,毫无体面地撕着彼此,磕磕绊绊地进了房门。保洁人员似乎看见,最终还是那蓝西装的黑发男人抽空用脚带上了门。

  呆滞地站在门口半晌,保洁女士这才想起低头掩嘴窃笑。

  来酒店共度良宵的同性伴侣她也没少见过,以这种方式调情的,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呢。

  然而此时此刻,正在用互不相让的虚张声势来掩饰普通擂鼓的心跳的两个人,心中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慌乱的想法:

  “这家伙为了赢我,不会真的能和男人上床吧!”

  02

  事到如今,蓝色的男人成步堂龙一与他红色的对手御剑怜侍,都不由得回想起那个让他们将竞争的火焰自法庭蔓延到酒店的“祸端”。

  那不过只是一次普通的酒会,在不靠谱老朋友矢张政志的提议下,开启了一场从前闻所未闻的酒桌游戏——那是一种特殊的“大冒险”,抽到彼此的两个人,要尽量地伪装成对方的同性恋人,做出一些只属于恋人间的肉麻举动,直到同为直男的另一方因为“恐同”而认输,坚持下来的那一方则获得胜利。

  真是直白到令人难以直视的游戏原理。在座有两个人于第一时间露出了或是无语或是嫌弃的表情:

  “不要吧……这也太恶趣味了,光是听到就觉得脊背发寒,谁会想玩这种东西啊!”

  “恕我直言,这种以令游戏双方感受到生理不适为目的的活动,根本不能被称作为‘游戏’。”

  被两位友人同时出言攻击的矢张政志恼羞成怒,不顾酒馆隔间的隔音效果,大喊道:

  “我不管!明明是很好玩的游戏,是你们两个太无趣了!你们两个干嘛这么异口同声的,一定是不敢玩所以心虚了!”

  “就算对我使用激将法也没用,我是不会玩的!”

  此话一出,在座的三人全都微微一愣,就连正趴在酒桌上发着脾气的矢张政志都抬起了头。

  “我说……”他有些困惑地看着他的两个老朋友,而身着红蓝色西装的两人,此时正有些尴尬地看着两个毫不相干的方向,尽管表情透露着心虚,还是努力地若无其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家伙看似正常,其实也喝了不少呢:“你们两个刚刚是不是又异口同声了?默契到了这个程度,干嘛不玩我提议的游戏啊,你们不会是在心虚吧~”

  “我心虚?!”

  酒馆的包间传出两个男人整齐无比的质疑声,就算仅仅是听声音,也能够想象得出他们竭力表现出的不以为然的表情。然而,再一次的异口同声真的让他们沉默了,不知是否是酒精的作用终于显现,红晕迅速地爬满了两张脸,他们几乎同时轻咳一声,一个将目光投向旁边天花板上的吊灯,一个低头看起啤酒杯里哔哔啵啵的泡沫,从矢张政志的视角看过去,他们相同的心虚已经写在脸上。

  “既然不心虚的话,你们倒是比一比啊,刚刚不是很有气势嘛!”

  矢张政志第一次觉得看不懂这两个十几年的老友——当然,这种迷惑的感觉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过,只不过他从来没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比、比赛……比就比,我有什么好怕的。”

  成步堂龙一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迅速地向御剑怜侍身上一瞥,明明说着很有气势的台词,但无论语气还是表情,全都与他的宣言背道而驰——他明明就是很心虚。

  “呵呵,检方无惧任何形式的挑战。”

  御剑怜侍收回目光,抱起手臂,昂起头,熟练地摆出目中无人的架势。可是,他的脸是那样的红,简直像是一串冒热气的关东煮,尽管说着和平时一样的自信话语,气场却因为变成了关东煮的缘故,变得十分微妙。

  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偷看了对方一眼,又因着视线一瞬间的相触,而慌乱地同时扭过头去。

  矢张政志真的要搞不懂这两个家伙了,不过没关系,他还是觉得很开心,两位态度别扭的老朋友接受了伪装情侣的挑战,他大概有很多笑话可以看了。

  03

  自酒馆出门,两个人竞相扮演“恋人”的角色,要将对方送回家中。其间轮番使出些不痛不痒的试探,演得完全不像是一对恋人,反而像是两个暗恋彼此多年的深柜,好在矢张政志喝得最多,只顾得上大笑,被两人盘曲折叠后合力塞进计程车,第二天醒来大概也记不得这一晚的胡闹了。随后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争执,最终同上一辆计程车,由御剑怜侍将成步堂龙一送到楼下。

  他们之间早就不再是只要不说话就会陷入尴尬的关系,仅仅是坐在一起,各忙各的也没什么关系,但这次不同,他们的关系好像突然变了——变了吗?或许只是个游戏?可是在那不断盘旋在他们脑海中的游戏规则,却让沉默变成了一种陌生的煎熬。

  沉默中,他们隐约间听到轻微的“砰砰”声,像是谁不知所措的心跳,又像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绽放的一片烟花。御剑怜侍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掌被一只滚烫的手纂进手心里,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将手抽回,他的心跳快要抑制不住了,像是一只应激的猫,如果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他就只能用恼羞成怒来掩饰自己心底绝对不想被这个家伙知道的秘密。

  但酒精让他的反应迟钝了,给了他一秒钟的犹豫时间,让他突然想起那个该死的游戏规则——现在他们要尽可能地扮演“肉麻”的同性恋人,这不但是游戏赋予他的权利,也是胜负欲强加给他的不得不做的事。

  感谢“胜负欲”!

  御剑怜侍慢慢地回握起那只手,越来越用力,握得比那个主动发来挑战的男人还要认真。等到下车时,他们虽然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但相握的那只手已经因为暗中的角力而彼此攥得生疼,松开手的那一瞬,他们都悄然松了口气,借着黑夜的掩映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此时此刻,酒意已经全部消失了。

  “御剑,我说你真的没必要接受这种挑战的,反正也赢不了,我只是随随便便做点什么,你这种爱惜羽毛的家伙马上就要认输了。”

  站在自家公寓楼下的成步堂龙一,故作轻蔑地如是说。他姿态轻松,双手撑腰,目光却不愿落在御剑怜侍脸上,在漆黑一片的夜空飘来飘去,好像在寻找着隐匿了行迹的月亮。

  这样的神色本可以被理解为心虚的,但搭配他自负的言论,理解成一种极度的轻蔑亦可。御剑怜侍忽然感到一阵无名火起,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哪一点火星勾起了他的怒火,是“认输”二字,或是“对手”轻蔑的态度,还是他那种神情——那种只差将“这只不过是个游戏”写在脸上的神情?

  是啊……只是个游戏,输赢就不重要了吗?

  黑暗之中,御剑怜侍隐约听见自己臼齿轻轻扣动的声音。他冷冷地笑道:

  “成步堂,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说你只要随便做点什么就能让我认输,你倒是做啊?我真好奇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我的字典里可是从来没有‘认输’这两个字的!”

  “哈?”成步堂龙一的声音中透出一种不明显的烦躁,显然,他胸膛里也压抑着一股无名的火气,话语变得越发不客气起来:“我猜你根本不知道情侣之间要做些什么吧,否则绝对没胆量这样逞强了!”

  “我、我不知道?!”

  御剑怜侍的脸唰地涨红,比今晚的任何一个时刻还要红还要烫,他的表情隐约有些扭曲,眉头拧在一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服输的,而且,他当然知道情侣之间会做的事,那一瞬间他的脸上闪过了混合着难以置信、不可理喻、无言以对和恼羞成怒的神态。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被看清了。

  “呵呵——我看明明就是你不清楚怎样扮演‘恋人’吧?从刚才开始某些人就只是在嘴上说说,看起来没有要付诸行动的意思啊,说到底,律师也就只会‘虚张声势’这一个技能了吧!”

  “我……我这只是在提醒你,别太逞强了,要知难而退,趁着还能收场!”

  “早就不能收场了,成步堂,我可以负责任地告知你,从你决定参加这次比赛开始,我们就都没有退后的余地了,一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御剑怜侍也不知自己从来里生出的气场,他仰着头,就如同在法庭上宣告被告必死无疑一般,以不容拒绝的口吻接连说出这番话后,连他自己都微微地怔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

  一提到那个男人,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某方面的意志。好像这样一个玩笑的游戏真的事关生死一样。

  成步堂龙一也因为御剑怜侍突然的强硬而沉默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御剑怜侍甚至觉得,成步堂龙一方才那些轻蔑的言论都是一种巧妙的试探,而他刚才那番话给出了他的答案。现在,问题抛回给了成步堂龙一。

  “你这家伙……就这么想赢我?”

  成步堂龙一微微偏过头,如果不是夜色浓郁,连月亮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的耳尖红了,脸上的神情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还是他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成步堂龙一声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语,竟还不如他乱跳的心脏来得响亮。

  “不是想赢你,而是一定会赢你。”御剑怜侍刚才的气势也荡然无存,如果说世界上存在一个人看不出成步堂龙一的异常,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御剑怜侍,因为御剑怜侍根本不敢看他一眼。反唇相讥不过是习惯性的,他的心绪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那……接吻也可以?”

  成步堂龙一迅速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且若无其事。御剑怜侍愣了,那一刻他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他茫然地瞪大了眼睛,终于看向了成步堂龙一。

  “果然还是不行?”成步堂龙一没再重复“接吻”那个词,他突然地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很轻松,好像轻而易举地要将刚才说的话揭过:“既然如此,你还是快认输吧,还不认输的话,我真要对你做这种事了……”

  “怎么可能认输!”

  御剑怜侍突然用强硬的语气打断了他。身着红色西装的男人如在法庭上一般咄咄逼人,向前迈了半步,额头几乎与成步堂龙一相贴。两张红透了的脸终于看清了彼此,也终于都怔住了。

  迟来的紧张慌乱与不知所措刹那间填满了他们之间薄薄的空隙。

  糟糕……

  在那一刻,两个人的心头同时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太近了,他们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放任彼此凑得那样近。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

  现在……现在停下,还来得及……!

  成步堂龙一怔怔地盯着挚友近在咫尺的嘴唇,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移不开目光,最终不易察觉地吞了吞口水。隐约间,两个人都听到了彼此越发清晰的呼吸声,本就稀薄的距离更加捉襟见肘。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酒精的作用好像回来了,有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地冲上脑门,就好像流星划过浓郁的夜空。

  御剑怜侍好像预感到什么,那颗悬着的心脏一阵悸动,他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能自暴自弃地用力地闭上了眼。下一秒,一阵带着淡淡酒味的夜风扑面,夹杂着温柔的鼻息,就仿佛在诉说什么一样,抚过他面颊,缭绕他眼睫,纠缠他,紧贴他。

  他感受到了,嘴唇上微微温热的触感。

  不妙……

  那触感正在蔓延着,原本只是轻轻地贴在表面,仿佛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极力抑制着想要逃跑的冲动,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游戏,逃跑的话就要输了!

  可是,那贴上他的嘴唇又是那样的温柔而笨拙,越贴越紧,好像终于积攒起了足够的勇气,突然地,毫无征兆地张开了嘴,将他的下唇轻轻地含进口腔。竭尽全力地小心,毫无保留地用心,唇齿都留了力气,像是在吮吸一片柔嫩的果冻,仿佛那并不只是将另一个男人的唇瓣,而是他渴望已久的珍宝,是无边沙漠中艳阳下的一缕甘泉,珍贵到只容得他用唇去接,渴望地尝着那珍宝带来的奇妙滋味,反复地舍不得放开地品味。

  这……这就是接吻吗?这可比御剑怜侍想象中来得要笨拙得太多,也要温柔得太多,他只觉得对方像是一只贪心又小心的犬科动物,逮着自己的嘴唇又吸又吮,这根本就不是接吻,反而像是在品尝自己,直把自己的下唇吮得发烫发疼,还是只重复着这笨拙的行为。

  他恍然,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却又感觉眼眶和心口一样的烫。

  成步堂龙一这个笨蛋根本不会接吻!

  他怒气冲冲地想,明明什么都不会,却还敢轻视自己!一转念,他竟然又有些得意。说不定那家伙一直都是虚张声势,自己主动出击,他一定立刻溃不成军,只能认输!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棋盘之上,蓝方步兵被红方骑士逼得走投无路的样子,突然自胸膛中生出一种冲动——他突然抓住了成步堂龙一的肩膀,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刻,张开嘴巴,驱使并不那么灵活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成步堂龙一的唇缝。这进攻虽然稍纵即逝,御剑怜侍对它的效果却是非常的自信,他相信,那个只会像小孩子一样亲亲嘴唇的笨蛋,绝对无法抵挡这真正属于大人的亲吻!

  果不其然,成步堂龙一的身子立刻因此而僵硬,然而,那只是一瞬,下一秒,御剑怜侍预料中的对方溃不成军的景象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他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紧,被人用尽全力地抱住了,用力得仿佛要将他勒进身体里。他慌乱起来,呼吸陡然混乱且粗重,他集中在嘴唇上的防御立刻不攻自破,只感到一条灵活的舌不顾一切地长驱直入,整个口腔都被划进了对方的侵略范围。成步堂龙一不能满足于他的嘴唇了,他想要掠夺他的唇他的舌他口中的每一寸柔肉与每一缕空气,直到将他的滋味牢牢印在脑海里。

  御剑怜侍不能呼吸了,他的眼眶烫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他终于不能忍受地睁开了眼,像是初次在深潜中睁眼的人,需要的是克服基因中恐惧的勇气,但御剑怜侍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那一刻他急切地想要看到成步堂龙一的脸,那种发自灵魂的渴望甚至已经超越了对氧气的需求。

  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却带着陌生的表情,充满着难以遏制的渴望与侵略性,眼中闪烁着刺人的光芒。

  下一秒,他不顾一切地回吻了过去。那是他第一次和人接吻,货真价实的一个吻,就连梦中他都不敢奢求的,来自成步堂龙一的吻!

  是梦也好,是游戏也罢,这一刻他得到了,绝不会轻易放手!

  不知难分难舍地吻了多久,他们都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那吻已经深到仿佛在热切地吞噬彼此的灵魂,喘息声交错攀升,失重与缺氧的感受淹没了他们,再次睁开眼时,他们都看到了彼此深深的眼神,和占满对方眼眸的自己的倒影。就这样沉默地对视了好久好久,理智回到他们头脑的那一秒,他们再次不约而同地扭开脸,错开了目光,用以掩饰慌乱与心虚的神情,或是不屑一顾,或是故作轻松,再次回到了他们脸上。

  “咳,呵呵……”成步堂龙一先开口,他的嗓音好像与刚才相比稍显嘶哑,音节之间还有颤抖的痕迹,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用玩笑般的语气评论:“没想到御剑你还挺熟练的嘛。我还以为你会就此放弃呢,接吻什么的……原本以为是你这种古板的家伙轻易接受不了的呢。现在看来,是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御剑怜侍的双颊再次红成了铁板烧模样,只差发出“滋滋”的烧烤声,可他还是一仰头,做出平时一般洋洋得意的神情,甚至不忘摇了摇那根吸引仇恨的手指,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干巴巴的冷笑:

  “成步堂,你也太天真了,这可是胜负。为了赢你,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随后,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看向脚边的地面,面颊似乎更加涨红了,语气也有些别扭: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接吻什么的……放在平时的话,确实不是那种随便的事,这种原则我还是有的。”

  成步堂龙一突然提高声调,挑衅一般说道:

  “唔,那既然如此,还是赶快认输的好,不然,我可要继续吻你了哦。”

  “你这家伙……”

  一生要强的检察官大人,胜负欲再度在胸膛内熊熊燃烧了,他咬牙切齿地回应:

  “放马过来,我会吻到你认输为止!”

  04

  此刻的成步堂龙一,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在他的身体之中,仿佛曾经有一个用以自抑的堤坝,在刚才那一吻中,无声地溶解了,崩溃了,被冲散在陡然盛大的洪流中。一切都失控了,虽然此刻他还能用扮演一个自负的挑战者来掩饰自己的欲望,可是他纷乱的内心告诉他,御剑怜侍说得对,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再次吻上御剑怜侍的嘴唇时,他在心中模模糊糊地想:

  明明是那张时常说些不中听的话语的嘴巴,亲起来却还是软软的呢。

  他吻着,控制不住地越吻越深,他想让这个吻再多点火药味,好让他们之间看起来像是在比赛。可他好像做不到,他们都做不到,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明明都持有着尖锐的说辞,接吻的前一秒还在嘴硬地相互挑衅,当他们的双唇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唇是软的,吻也是软的,缠绵成了一切的主题。

  成步堂龙一心跳如鼓,他想,糟了,他心底里的某个秘密就快要藏不住了。还好……还好那个家伙一心只有胜负,心中想的一定只有如何赢过他。

  好在,他还记得规则,只要顺着规则走就不算越界,规则就是,他要不断做更加过分的事情,直到对方因为难以忍受而认输!

  想到这里,他将那些即将失控的东西一股脑地化作了勇气,一边将这个吻加深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一边一把将他的挚友拥进怀里,趁着御剑怜侍来不及反应,一只手灵活地探进对方暗红色的西装外套之中,隔着紧贴腰线的马甲,热切而充满渴望地一路抚上。怀里的那具和自己身量相近的男人的身体,先是完全僵住,接着开始不知所措,仿佛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将他推开。

  推开我吧。成步堂龙一在心中许愿,他宁愿御剑怜侍就这样难以忍受地一把将他推开,这样他就赢得了这场比赛,只有这样,他才能停下来。

  再不停下,说不定会给这个他最在意的男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思及此处,他突然惊醒,手掌传来的触感变得如此温热柔软,柔软得令人心惊,他吓了一跳,才发现被自己放纵的那只作乱的手,已经攀上了对方的胸脯,而怀里的那具和自己同样滚烫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隐隐发出耐人寻味的轻哼。

  糟糕!

  他心跳陡然攀升,这才听到他们交错的喘息声,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某个危险的临界点,他却没能控制住自己,那个家伙更是光顾着和他较劲,向着某个危险的深渊猛踩油门。不能再继续了,他连忙收回手,想要草草地结束这个吻。然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在他将要抽身的那一瞬间,御剑怜侍立刻欺身向前,填补了他们之间刚刚被拉开的空隙,仿佛无法忍受怀中人的体温被夜风冲散一般,他突然地紧紧搂住了成步堂龙一的脖颈,维持住了这个黏着的吻,将自己的胸膛主动送进怀中人的手心,像一只撒娇的猫。

  真是……要疯了……这家伙可怕的胜负欲啊!

  这是成步堂龙一落荒而逃前最后一个想法。

  05

  “早上好啊御剑~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乖乖放下文件早睡,有没有梦见我呢?”

  “午安!啊啊,整理文件来着,真是累瘫了!好想枕在御剑腿上休息一会啊……不过没有御剑可枕,姑且枕一下事务所的靠枕好了~”

  “下午好,这个时间就算是御剑也该下班了吧,下班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复我啊,不然我会像一周没有浇水的查理君一样,因为太缺乏御剑的爱而枯萎的!T T……”

  “哎……好想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见面啊……”

  手机短信的提示音,断断续续地响了一整天,御剑怜侍的心忽上忽下,每每屏幕上一闪而过那家伙的名字,他总要花些时间来平复心情。也因此,他可不敢真在工作时间点开查看,否则,以他对那个男人的抵抗力,他无法保证来来往往的同事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终于挨到了做完所有工作,他草草收拾了公文包,手中攥着手机,趁着没人注意,闪进已经空空如也的走廊。再次左顾右盼确定了没人在附近后,他才终于迫不及待地打开与某个人的对话框。

  很久很久,他低头,将面颊藏在黑色风衣竖起的领子里,像是变成了一座雕塑。他是对的,此时如果有谁路过他身边,立刻就会惊觉一个事实:御剑检事怕不是恋爱了吧。

  虽然表情还是那么严肃,粉红泡泡却已经飘满整个走廊了!

  那家伙……

  御剑怜侍暗暗羞愤地咬牙。

  那家伙,怎么能发出这样毫无廉耻的消息……那家伙……演得未免也太像了!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拿自己当成了恋人看待一样……

  思及此,他又想起那天晚上那个推开他说了句晚安就落荒而逃的背影,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觉得不能接受吧。

  说的也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游戏真的做到那种地步。说到底,那家伙可是个取向正常的男人啊。可是就算这样,成步堂那家伙也还是不愿意认输,原来他在这方面竟然有这样厉害的好胜心吗?

  而自己现在做的事又算是什么呢?利用对方的好胜心来满足自己见不得光的私欲,这样的行为,会不会太卑劣了一点?

  对方甚至向他提出“挑战”,下次见面便是在酒店里。他明明应该拒绝的,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说是对方主动提出,但那家伙很可能根本就只是想要赢得比赛,这不代表愿意与他这个同性友人走到那一步。

  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正失落着,消息对话框突然闪烁了一下。

  大概是对方发现白天的消息终于全部变为已读,再次锲而不舍地发来了消息。

  御剑怜侍愣了愣,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终于确定确实没人会路过之后,低头迅速地按起键盘。

  “这小东西和你一样,看起来缺乏头脑。”

  他因自己这条辛辣又不失优雅的回复沾沾自喜着。

  在这条回复上方,有一个傻笑的小刺猬的表情贴纸,正笨拙地向他举着一朵小野花。

  06

  就这样,两个被“好胜心”冲昏了头脑的大男人,相互撕扯着,毫无形象地滚到了酒店的双人床上。

  终于冷静下来后,气氛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令人窒息。

  在这光线昏暗、熏香缭绕、气氛暧昧的房间里,他们一人占据了大床的一角,目光坚决不与对方相触,却又不约而同地把一只手放在对方能够触及的地方。

  就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僵持了不知多久,就在他们马上要以为自己会暴露于过快的心跳声时,他们之中的一个人动手了——是成步堂龙一,他虽然没有回头,却一把攥住了御剑怜侍的手,其精准与迅速让人忍不住猜想,他可能已经偷瞄了那只近在咫尺的手很久,直到掌心已经渗出微微的细汗。

  “我说……”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别怪我没有警告你,等下可就要动真格的了,如果你不是真心自愿,还是赶快放弃吧。”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将“认输”这个颇具激将意味的词语,换成了更加柔和的“放弃”。就好像他潜意识里便知道,御剑怜侍是因为过分的好胜心才和他共同出现在酒店中的。

  “事到如今你还是在说这种话,成步堂,难道我是为了和你开玩笑才出现在这里的?别再白费力气了,如果你怕了倒是可以赶紧认输。”

  御剑怜侍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吧……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们谁也不敢先迈出那一步,却谁也不肯往后退那一步。这样下去一个晚上就要在煎熬中度过了。成步堂龙一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先主动,那绝对不能指望那个态度差劲的混蛋!

  “咳……那、那个,既然你这么固执……还是从接吻开始?”

  “唔姆……嗯、嗯。就听你的。”

  07

  接吻,御剑怜侍原本以为这是一个已经被他克服的命题。在那个带着酒精味道的夜晚,他们已经将接吻这件事做到了极致,不只是唇齿相依,不知不觉间甚至投入到灵魂交融的深度。虽然事后冷静下来的御剑怜侍深切怀疑那只是自己擅自的感受,成步堂龙一只是尽其所能的做得更多,以逼迫他放弃比赛罢了。

  那个笨蛋大概不知道吧,“那些事”不但不会让他感觉到不适,甚至是他做梦都求之不得的。

  虽然每每思及此,悲哀和自惭形秽都会占据满他的心脏,但他还是忍不住回想,只要一闭上眼,那种奇妙的触感再次浮现在他唇上——柔软的,干燥的,微微发烫的,有种奇妙的甘甜,在记忆里却浮现出淡淡的苦味,那是成步堂龙一的嘴唇的触感,比起之后令他几乎迷失的深吻,那之前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浅尝辄止的触碰更让他印象深刻。他还能记起那个男人是如何地执着于吮吸他的唇瓣,太像是一只犬科动物,执着且令人怜爱地追求单纯的喜爱。不知为何,回忆到这里,御剑怜侍的心总会跳得好厉害,似乎有什么不该出现的猜测和期许将要萌芽,他马上慌乱地要将那萌芽掐灭,不断告诉自己,这只不过是事实被回忆美化后的样子,是他的一场美梦。成步堂龙一会真的喜欢他?怎么可能。

  可是他还是不能控制自己,不能控制自己去回忆这个吻。原本雷厉风行的他,发呆的时间好像变多了,他会望着精致的茶杯边沿上嘴唇留下的痕迹,抚摸着自己略显单薄的下唇,怔怔地想很久。

  哪怕只是亲吻过一次,他就已经感觉无法自拔。

  当他们的嘴唇终于再次相贴的时候,那种做梦一样的感觉又来了,而且相比上一次,他们已经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进入状态的速度快得惊人,好像只用几秒钟磨蹭彼此的唇瓣,就已经接收到了“继续”的信号,口腔向着对方开放,柔软的舌是交涉的道具,他们在技巧上还是那样青涩笨拙,却在短短一吻之间学会了熟练地表达自己的诉求。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好像默契地忘记了这个是游戏——不管结果如何,在“游戏规则”的允许下,这一刻,他们可以做想做的一切,忘记自己卑劣的心迹,理所当然地向对方索求。

  这一吻再次深入到了失控的程度,他们却谁也不愿意停下,吮着对方的舌,汲取着对方口腔中每一丝空气,吻到无暇吞咽涎液,使得晶莹挂在两人的嘴角,被深吻剥夺了的呼吸化作重重的低喘。

  失控之际,御剑怜侍感受到那双原本抓握着他手臂的手再度转移到他腰间,略显粗暴且急切地爱抚着他的腰身,毫无章法地渴望着他全部的身体,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深深爱慕之人的渴望就是最好的催情剂,让他每一寸皮肤都化作最敏感的接收器,不断将酥麻的快感输送至大脑。他突然觉得好委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沦陷,他怨这具下流的身体太不争气,怨自己太不争气,那个男人无心的撩拨都能点燃他陌生的欲火。

  这样低贱的对他充满渴望的身体,真被那家伙看见,就算是脾气再好也该觉得恶心了吧。

  御剑怜侍的心头升起一种对自己的怨恨和绝望,然而就是那种绝望,同时隐约间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充满罪恶感的快意。

  我这样卑劣的人,怀着卑劣的心思,却得到了渴望的男人。这个想法占据了御剑怜侍的脑海,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的神经——成步堂龙一即是并不爱他,即使完全对他这样硬邦邦的大男人没有兴趣,此时此刻都正在他的怀中忘情着。这都要感谢那该死的游戏!

  御剑怜侍竟比刚才还要更加兴奋和主动。他欺身向前,不断贪婪地将吻加深,到了仿佛要将怀中人吞吃入腹的程度,结实身体完全贴上怀中那男人,双手殷勤地摸上人胸膛,感受着那和梦中一样滚烫的触感,反复确认着此刻他对这个男人的所有权。他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渴望表现出来——没关系,反正那只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兴奋到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反复几次才终于将成步堂龙一的领带散开,使那条红色的布料松散地垂在那人脖颈上,光滑而轮廓分明的脖颈裸露出来。成步堂龙一则更加不甘示弱,早已将他贴身的马甲解开,滚烫的手掌仅仅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肆无忌惮地蹂躏着他胸膛的肌肤,那急切的样子,仿佛已梦寐以求多年。

  他们虽还在激烈地吻着,战场却已经转移,火焰已经被点燃,接下来燃烧到哪里便不再受人控制。

  几乎陷入意识的空白、彻底跟随本能行事的御剑怜侍,已经将自己某个限度开放到连他都觉得惊讶的地步,他觉得自己被疯狂的气氛感染,已经停不下来了,索性,他暗暗在心中鼓起所有勇气,抛弃那些他原本引以为豪的矜持的尊严,他要让这场“游戏”继续下去,至少,首先要让成步堂龙一的身体真正兴奋起来。

  思及此,他再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突然地伸出手,摸向成步堂龙一仍覆盖着西裤的腿间,打算施以抚弄。

  然而,一摸之下,传来的触感却让他短暂地愣住了,所有思绪本能地抱死,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刚刚并非触及成步堂龙一,而是触及某个他不愿面对、难以理解、从来不在他思考范围之内的盲区。

  那、那家伙竟然……怎么会……

  成步堂龙一的身体也因突如其来的触摸陡然一僵,他本能地抓着怀中吻得正深的御剑怜侍的肩膀,一把将他们从身体紧贴中撕开,他嘴唇紧抿着,眼眶通红,双眼却紧紧盯着御剑怜侍。

  正缠绵着的身体与自己突然拉开距离,御剑怜侍还处在于茫然与惊讶当中,他彻底被成步堂龙一的眼神吸住了,那双眼眸再次给了他陌生的感觉,如果说他已经习惯了成步堂龙一的双眼像是平静而深邃的海,那么这一刻,他第一次见到这片海面酝酿着可怕风暴的样子,笼罩着那片海的却不是浓郁的乌云,而是比乌云更浓郁的事物——是欲望,御剑怜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深不见底的欲望的阴影,其中隐隐迸射的不是乌云中的电蛇,而是某种他莫可名状的光火,光火闪起那一刹那,将他茫然地涨红的脸倒映入其中,一种即将被那欲望的深渊吞吃殆尽的危机感,窜过御剑怜侍的背脊,带起一阵战栗。

  “御剑……”

  成步堂龙一突然低声唤了他的名字,声音微微地哑了,听上去像是预告着暴风雨的一声闷雷。御剑怜侍的双肩本能地一颤,却因为被抓握在一双有力的手中而做不出更多反应。他听那男人叫自己名字的次数,已经多到他以为自己再不会因此产生什么波澜,而这一次,这声呼唤像是有着什么摄人的魔力,又像是一瞬短暂而令人心跳加速的预警,使御剑怜侍像是预感到危险的猫,浑身的肌肉都猛地紧绷了。

  怎么回事……他、他竟然真的对我……有了反应?

  这、这也是演技吗?!

  意识终于短暂回笼的那一瞬,御剑怜侍的脸更加涨红了,在这一秒里,原本翻滚沸腾的空气陡然凝滞,他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样红得发烫的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张脸上写着近乎委屈的认真。就仿佛在说,抱歉,但我真的忍不住了。

  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或者说,就算有时间,浑身僵硬的御剑怜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目睹了那张已经不能更熟悉的脸突然拉近,于是猛地闭上双眼,下一秒,失重的感觉与热血一起涌上他大脑,他的后背贴上了柔软的床垫。再睁眼时,他不知所措的脸笼罩在成步堂龙一居高临下投射下的阴影之中,而背对着灯光的成步堂龙一面目模糊只有那双迸射着不息光火的眼眸,明亮得像是能刺穿人的灵魂。

  “御剑……”

  成步堂龙一双眉蹙着,他再次轻声呼唤着身下的人,他仍然握着御剑怜侍的肩膀,将他温柔而强硬地押在床垫上,在他蹙起的双眉之间,隐约呈现出隐忍之色。他俯下身,鼻尖贴上御剑怜侍自散开的衬衫中露出的脖颈——那是生物最为脆弱的位置,也是猎食者钟爱的致命之处——就那样细细地嗅着,用滚烫的唇面磨蹭着,仿佛冷酷的肉食动物正在透过搏动的动脉,细嗅翻涌沸腾的鲜血的滋味,又像是在用嗅觉偷尝即将沦为腹中大餐的猎物。御剑怜侍感到一阵发自灵魂的战栗,本能的紧张与对未知未来的恐惧让他抓紧了成步堂龙一的手臂,此时此刻,成步堂龙一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预感——那个男人或许在下一秒就会张开贪婪的口,一口咬断他的动脉,品尝他的血和肉。

  而那猎食者却仅是几十秒的流连,便放过他的脖颈,一路向下,埋首于他胸脯,像是贪图那与温热柔软一般,贪婪地吸着气,似嗅似吻,却不知为何没有更多的索取,那急切的样子与其克制在表层的行动,竟形成一种耐人寻味的对比,就像是饥饿已久的野兽也有不敢奢望的事物。而从他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已彻底将御剑怜侍点燃了。不够……远远不够。他灵魂中对这个男人的渴望就像洪水一样不由分说地将他淹没,而成步堂龙一的抚触就像是一片叶子,用以消弭那汹涌的浪潮简直是痴人说梦,停留于表面的刺激几乎是饮鸩止渴,他眼眶发烫,喉头溢出一丝细微的哽咽,他就如同洪水之中抓在那片树叶上的人,转瞬便要在浪潮里迷失。肉体上难以消化又得不到满足的欲望与刻入灵魂的羞耻煎熬着他,使他委屈而不知所措。

  “成步堂……!”

  他努力抑制着泣音,在慌乱与不安之中叫出那个名字,就如同在洪水中抱住了一根幻想中的浮木。

  谁知,成步堂龙一竟真的停下了,他微微抬起头,迎向御剑怜侍蕴含水雾的眼,缓缓地,勾勒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怎么,终于坚持不住打算认输了吗?”

  那一瞬间,御剑怜侍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抓着成步堂龙一手臂的手,指尖微微发凉。

  对了,这就对了,这句话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

  他们正在进行着一场比赛,而这比赛正进行到关节阶段呢。那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并不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求,也并非在满足他的欲求,而是在用愈发过火的行为攻击他的底线,逼迫他认输,在这过程中说不定还在忍受着与同性亲密接触的恶心呢。在他看来自己被倾慕之人拥抱时、被情欲吞没时的无措、惶恐与委屈,在那个施加这一切的男人看来,都是他这些手段带来的“效果”罢了。

  最可笑的是,成步堂龙一为他想象出的那条“底线”,其实根本不存在!

  我是不是应该笑出声呢?御剑怜侍想,因为他在这场比赛中,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啊……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胜券在握的,他却感觉眼眶一阵发酸呢。

  “别太小看人了,成步堂。”御剑怜侍的脸庞短暂地僵硬地改变着表情,似乎想要尽其所能地用那张狼狈的脸摆出一个不那么狼狈的神情,或者想让他充斥着水雾的双眼再重新具有攻击性,但显然这件事并没有那样容易,几秒之后,除了嘴角僵硬的弧度和紧蹙的双眉,那张脸的脸色仍然谈不上半点好看。

  “你就这点能耐了?到目前为止,我还想象不出自己要怎么输呢。”

  御剑怜侍说着真得不能再真实的真话,不知为何,却咬紧了牙。

  自己这个样子,在成步堂看来,大概是已经难以忍受但还在逞强吧。他的心中浮现出那样一个苦涩的念头。

  果不其然,见到他还不肯松口,成步堂龙一沉默了一秒,脸色同样不太好看,有那么一个瞬间,御剑怜侍已经看出他在犹豫,甚或说他是在为一件下不定决心的事而纠结。然而一秒之后,他立刻再度摆出一个带着挑衅意味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试试这个吧。”

  说罢,他不给御剑怜侍反应的机会,一把握住他皮带的金属扣,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摩擦声,迅速地将其解开,连同内裤的布料一起,猛地扯下。御剑怜侍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要反抗,却已经来不及了。

  除去最后一层遮掩,他的一切耻辱和欲望,都直白地挺立在空气之中。摆明了就是要比成步堂龙一刚刚更加剧烈的“生理反应”。

  有一个瞬间,御剑怜侍的心突然地提到了嗓子眼,一个难堪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成步堂龙一见到自己这副下流的样子,会不会发现自己本就是贪图他的卑劣家伙?会不会因为受不了这样让人恶心的自己,而直接放弃比赛呢?

  被成步堂死死握着髋部无法挣扎的御剑怜侍,抬起手臂无助地遮挡住了自己的脸孔,像是不想被爱慕已久的挚友看见此刻耻辱的表情,更像是不敢面对这样令人作呕的自己。

  成步堂似乎真的沉默了,或许只是一秒,在御剑怜侍的心中,似乎也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久。一秒之后,成步堂龙一露出了一个绝对算不上好看的笑容:

  “这算什么?真是干劲十足啊。胜负欲可以让你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唔!”

  御剑怜侍的心跳得飞快,他下意识地想要出言反驳,却吐出一声短促的低吟。

  成步堂龙一一把握住了他挺立在空气之中的欲望,有些粗糙的掌心带来猝不及防的刺激,缺乏经验的成步堂龙一没能立刻控制好力道,指节上的笔茧毫无征兆地大力碾过敏感地带,御剑怜侍的腰背立刻紧绷到几乎倒弓起来,他不得不双手用力捂住嘴巴,才免去了失态地惊呼出声,但瞬间更加鼓胀的欲望和其顶端吐出的一大股清液却是没办法骗人的。

  隐约间,他好像听到成步堂龙一的口中发出一声低低的笑,是在轻蔑吗?这样下流而不知廉耻的自己,被瞧不起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御剑怜侍心中涌起一股自暴自弃的悲哀。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的目的也是要“赢得比赛”,那么表现得低劣一点,逼成步堂认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样想着,他想报以一个讽刺的笑容,却发现自己的下唇几乎咬出了血,五官再不听他的指挥了,只有身体还是那样诚实,不断贪婪地挺动劲瘦的腰肢,腰腹如同斧凿的肌肉线条轮廓起伏,讨好地将下体不断送进成步堂龙一的手中。

  那只掌握着他欲望的手仿佛有着魔力,明明是一只骨节分明而硬瘦的男人的手,却灵活得难以置信,将他的欲望陷进几个指缝间,反复更换着角度,绕着柱身给予最恰当的刺激,甚至还模仿着交合的状态,深深浅浅地变化角度和力度。御剑怜侍的眼前一阵阵发白,喉咙之中发出愈发急促的低喘,快感的海洋之中,他几次濒临沉没。

  “成……成……”他艰难地开口,下意识想要呼唤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他想要睁开眼,至少要看着那人的脸再沉沦,可是他没有勇气,他担心看到一双漫不经心甚至充满嫌恶的眼睛!

  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出那个蓝色的身影站在律师席上时的样子,那双手总是喜欢玩弄些什么,时而是弹动几页薄薄的文件,偶尔又转着一只原子笔,御剑怜侍总是不经意间就被那双灵活的手夺去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感觉到口干舌燥,就仿佛有一天那双手中玩弄的事物将会变成自己一般……不能再想下去了!

  御剑怜侍急忙截住了思绪,在自己的身体因为幻想而陷入高潮之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与那个男人当下的抚触。他能感受到那触感愈发湿润了,他知道,那些都是他不争气的欲望互作的淫靡的水液,看起来一定十分下流。

  “御剑,先别射。”

  他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很迅速,其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御剑怜侍微微愣住了,下一秒,他的眼睛陡然瞪大,因为湿热柔软的触感突然地包裹住他下体敏感的顶端。快感让他猛地弓起身,双腿下意识地交叠缠住那个男人的肩背,看起来像是热情的邀请和挽留。

  “不……成步堂,别!”

  耻辱的泪水顿时溢满御剑怜侍的眼眶,他慌乱地想要推开正在他腿间的男人,双腿却还不听话地缠着他,就好像在认真地表演着欲拒还迎。他实在无法想象,实在无法忍受,自己隐私的部位被他爱慕的男人含在口腔中侍奉,光是想想他就要疯了!

  成步堂龙一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短暂地将他的欲望吐出,自舌尖牵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呃……是要这么弄吗?怎么觉得让你不舒服了?”

  成步堂龙一好像完全不觉得自己在做着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甚至还轻轻抓了抓脑后纷乱的黑发。接着,一副“再试试看”的样子,重新低下头,将那柱头再度含入口中。

  御剑怜侍再次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他觉得自己正在做梦,到目前为止还分不清究竟是春梦还是噩梦。

  这一次,成步堂龙一比之前还要更加小心,尽量以口腔中的软肉包裹住敏感的柱头,轻柔地吮吸伴随着舌尖的撩拨,带给御剑怜侍顺着脊背直冲大脑的刺激,他不得不用力地抓握住成步堂龙一的双肩。那个男人真的太殷勤,柔软灵活的舌尖不放过任何一处筋肉的缝隙和皱褶,将唾液与前液混杂的下流液体裹满整个柱身,细心地让他适应着被柔软湿润的口腔容纳的感受,一直将柱头送入最深的咽喉处,随后便开始讨好地蠕动口腔,使御剑怜侍的欲望在他口中深深浅浅地抽插,努力将愈发充沛的淫液咽下,蠕动的喉结处不断发出“咕唔”之声。几次他将那硬挺之物吐出,又换着角度撸动舔舐,让柱头在口腔内壁冲撞摩擦,简直将尽职尽责演绎到极致。

  御剑怜侍难以忍受地弓起身子,他缠着成步堂龙一肩膀的双腿愈发紧绷,几次他的喉咙间将要溢出近似于哭喊的声音,却被他双手死死掩嘴而夹断成为一声呜咽。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了,无论如何,他都想看看,想看看那个男人全心全意服务着自己时的样子,哪怕他知道那样羞耻的画面对他来说太过难以承受。

  成步堂龙一终于愈发激烈,不再给他喘息的机会,开始迅速地吞入,每一次都用力含进最深处,他双手仍然用力抓着御剑怜侍的髋部,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泛红的指痕。伴随着频率和深度都不断攀升,快感累积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御剑怜侍的精神也被推上一个泛着白光的顶峰。

  “成……!”

  高潮之前,他只来得及用尽全力推了一下那个男人肩膀,柱身退到口腔之中,滚烫的浊液在成步堂龙一口腔中炸开,御剑怜侍顿时仰倒在床褥上,大口地喘息着。

  “咳……咳咳……咳……”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有些痛苦的咳嗽声,脑海嗡地一下,意识这才迅速地回笼。

  “啊,抱、抱歉……你还好吗?”

  御剑怜侍连忙坐起身,去扶成步堂龙一的肩膀,看到那个与他一样衣衫不整的男人低着头,双颊憋得通红,用手背掩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轻咳。衬衫散开,隐约能够看见他肩上有一对泛红的手印。御剑怜侍顿觉羞耻到无以复加,他用力咬着嘴唇,愧疚地低下头。

  “没……咳咳,没事……御剑,你还真是……咳。”

  不知为何,御剑怜侍竟从成步堂龙一话语中听出一丝笑意。他想要将那笑意理解为嘲弄或者轻蔑,可是,那笑就像他所认识的这个男人平时那样,温和的,缺乏攻击性的,带着些单纯的满足,让人听后忍不住也跟着露出笑容。

  这笑意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候,御剑怜侍慌了。

  “我……我怎么,你倒是说清楚啊。这、这不过就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御剑怜侍做出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在,这是他最为熟练的,因此也最为逼真。

  “是是是。”不知为何,成步堂龙一却没有反驳他,只是低头苦笑,他嘴角还沾着白浊,不再看御剑怜侍,转而坐到床边,扯床头柜上摆放的纸巾。

  “呵呵……”御剑怜侍感到,此时此刻,自己的心脏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反复折磨,他看起来不依不饶,实则,为了维持他最后那份秘密,他不得不继续着他的讥讽,尽管这时狼狈的他做出如法庭上一般不以为然的轻蔑笑容,只会让人觉得滑稽:

  “成步堂,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男人。你为了赢我,竟然连用嘴侍奉另一个男人这种事都能做到,不觉得恶心吗?”

  在说着这句话的同时,御剑怜侍的心脏狂跳,他不断紧张地用余光瞟着成步堂龙一的背影,出乎意料地,看到那个男人的后背突然地僵住了。

  “你不也一样。”

  成步堂龙一压低声音迅速说,像是暴风雨将至前那低沉压抑的海面,有什么危险的气息正在酝酿,却又被死死地压抑在紧咬的臼齿间。御剑怜侍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成步堂,他感到自己好像在面对着一团即将展露獠牙的风暴,危险的预感让他战栗顺着他的脊背一路蹿升。

  “你不也一样,”成步堂龙一重复道:“为了赢我,真的寄身另一个人身下也在所不惜吗?”

  成步堂龙一慢慢回过头来,方才御剑怜侍求之不得的讥讽笑意,此时却完整地出现在成步堂龙一的脸上,只不过,那笑意是扭曲的,甚至是狰狞的,僵硬的嘴角绝不好看,好像成步堂龙一手中持握的是一把双刃剑,在他用那把剑刺向他的挚友时,却也忍受着那把剑带给他十倍百倍的痛楚。

  御剑怜侍死死咬着嘴唇,他不敢看那个男人发红的双眼。他有一种感觉,成步堂龙一正向他索要着某个答案,可是,一个他无论如何也给不出来的答案!

  沉默之中,他感受到成步堂龙一双手撑着床垫,像是肉食动物逼近他的猎物一样,缓慢地逼近了他,那前所未见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他不能呼吸。他感到成步堂龙一的手掌摸上他脖颈,以危险的温柔,轻轻摩挲,他又感觉到成步堂龙一的脸凑近了,嘴唇贴上他侧颈,浅浅地亲吻吮吸。

  “如何?”成步堂龙一的声音显得愈发捉摸不透,听上去似乎十分轻松,而其下却隐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的怒意:“这样也不认输?你真的不惜寄身一个男人身下,被同性侵犯也可以?”

  御剑怜侍艰难地做了一次吞咽,他的心脏承受着连自己也难以置信的煎熬。

  不……!

  他在心中那样喊。

  不是……不是这样……不是为了赢你,也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明明是只对你开放的啊,明明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个下流的样子……

  委屈、痛苦、耻辱,苦涩的泪水无声地溢满御剑怜侍的双眼,却因为被勒令无能流出,只能逆流回胸膛,将他彻底地淹没,难以呼吸。

  这样的答案,他能够交给这个以挚友为名的男人吗!

  他的沉默终于成为了点燃成步堂龙一压抑的怒火的火星,成步堂龙一突然握住他的双肩,用力将他按在床上。御剑怜侍自暴自弃地闭上眼,接下来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面对。

  成步堂龙一用暴力将他身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衣物扯掉,逼迫他袒露出雪白的身体,一口咬在他从未为人触碰的胸脯上,用唇齿折磨着他的肌肤,留下一个个残忍的猩红的吻痕和齿痕,他的身体很快被折磨得惨不忍睹,下流的潮红自他皮肤中渗出,最为耻辱的是,在这样粗暴的折磨之下,他的欲望再次挺立起来。他紧紧用双臂护着面颊,已经无所谓了,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男人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脸!

  “这样还是不认输?”

  “这样也没关系?”

  每施加一次折磨,强加一份耻辱,成步堂龙一就这样反复质问着自己身下的男人,此刻的他几乎就是一个闻到血腥气味的捕食者,无论什么也不能让他停止他的暴行。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必须将要暴力和过火贯彻到底,他要让他身下的男人承受痛苦,他要逼御剑怜侍亲口承认:不!不行!我不是那样随便的男人,我不是那种能够随便侵犯的人,更不会因为一个无聊的赌注就去和男人上床!

  可是御剑怜侍就这样咬着牙,一声都不吭,有那么几个瞬间,成步堂龙一知道自己下手太重,那个承受着他残忍折磨的男人一定很疼,他真的下意识里心软了,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心疼他身下那个相伴多年的挚友,可是,御剑怜侍竟还是死死咬着那已经渗血的下唇,连一声轻哼都不愿发出,甚至双手掩面,连自己的脸都不愿被他看见。

  成步堂龙一的烦躁达到了极点。他右手像铁钳一样僵硬地卡在御剑怜侍后颈,将这个沉默的承受者背对着自己按在床头,顶着滞涩之感,就这样强行挺进御剑怜侍的身体。他感觉御剑怜侍的全身都已经失去力气,没有半分挣扎,这有小口小口的吸气声证明着他正在隐忍着怎样的痛苦,成步堂龙一觉得自己的意志也快要崩散了,摇摇欲坠到下一秒就可能化作满地的灰烬,但他的身体还不愿停下,他要施暴,要逼迫,要报复,或者要做其他什么,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了,但只有一点他清楚,他不想停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他必须强迫自己一下一下不留情面地楔入御剑怜侍的身体,顶进最深处,一刻不停地将他痛苦的灵魂注入身下那个男人的体内,一旦停止,他将会承受百倍千倍的反噬,甚至更糟,他会后悔,还会永远失去他最好的朋友,失去他此刻已经突破了空间距离的爱人。

  他就这样像是失去了闸门的洪水,将自己的一切——痛苦,恨,不甘,委屈,爱,还有体液,一股脑地全部灌注入御剑怜侍的身体,让那个令人畏惧又让人上瘾的顶点,在无声中抵达。

  沉默,仍然是沉默。他终于停下了,神情有些恍惚,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在哪里,或许此刻他正躺在事务所的沙发上,做着一个场面激烈的春梦,只不过这春梦让他窒息了,胸腔痛得像是塞了一大把尖锐的沙砾,他好想快点醒来,醒来后还能收到御剑怜侍不冷不热的消息,看到那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熟悉的脸,可是那梦魇纠缠着他,不断把他拖回噩梦的深渊。回不去了……他毁掉了一切,他知道,这不是梦,从他真的将暴力侵犯施加在他珍爱的人身上时,他就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

  那又怎么样?回得去又如何?继续做朋友吗?装成一个称职的好朋友的样子,装上一辈子?

  成步堂龙一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笑意像是世界上最苦涩的果实之中强行挤出的一滴汁液,虽然笑着,却满满都是痛。

  他突然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就这样颓然地坐倒在床铺上,他和御剑怜侍身体的链接断开,那个饱受他折磨的人软软地靠在床头。成步堂龙一仍握着他的后颈,将御剑怜侍的脸扭向自己,御剑怜侍没有反抗,就好像丢失了魂魄一般。望着那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成步堂龙一瞪大了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力量突然攥住了,疼痛充斥着他的胸膛。

  御剑怜侍的脸上爬满了泪水。

  那双原本锐利如同猫科动物一般的眼,此时无力地上翻,其中满含水雾,似乎意识已经模糊了,泪水横流满半张脸,打湿了刘海,狼狈地粘满脸颊。似乎不只有泪水,或许那濡湿了半张脸的液体之中还混有着口涎,证明那个原本矜持高傲的男人已经彻底地抛弃了自我,让自己在暴力而汹涌的快感中沉沦,承受着,沉默地承受着成步堂龙一施加给他的一切,也在沉默中不知多少次地抵达了高潮,将身下的床单射得一塌糊涂。

  就算如此,他还是没有发出一声痛哼,更不曾产生过一秒放弃的念头。

  那绝不是因为他想要赢,绝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好胜心……

  因为他知道,一旦认输,这个折磨着他的“游戏”就会马上停止,那些虚假的温存全部都会风流云散。接吻、爱抚、发笨拙的示爱的短信,这些一切的一切,一旦他说一句认输,就再也不会有了,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

  在他几乎被化作痛苦的快感彻底淹没、眼前泛起白光之时,他仿佛看到那个小刺猬的表情贴纸,笨拙的,带着敦厚的笑容,头上的刺乱蓬蓬地竖立着,手中举着一朵随处可见的野花,像是路上遇到了无价的珍宝,举得高高的,想要赠送给他。他闭上了眼,任由眼泪自脸颊边滚落,肉体的痛苦好像也没有那样痛了,心上的伤口也在缓慢地长合。

  值得的……

  哪怕那只是爱的假象,哪怕那只是幸福的泡影,哪怕为此付出百倍千倍的痛苦,他也觉得值得。所以没关系,他能撑下来的,无论被所爱的男人怎样残忍地对待,他都能撑得下来,只要不认输,成步堂龙一就别想着摆脱他,今晚过后就还要用“肉麻”的短信骚扰他,发给他和自己一样缺乏头脑的小刺猬,然后说,想念他。

  哈……

  成步堂那家伙……真是不留情面啊……

  在意识抵达崩溃的极限前,御剑怜侍笑着这样想。

  “对不起……”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样在他耳边说,身体本能地一抖,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正被成步堂龙一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那个男人双眉紧锁,像是忍耐着什么,回避着他的眼神,却慌乱地帮他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成步堂龙一的声音颤抖着,其中隐含着努力压抑的委屈和无措,就像一个明知故犯的孩子,正在懊悔于自己的意气用事,更害怕着一定会到来的惩罚。御剑怜侍刚刚苏醒的意识还有些迟钝,他想,那家伙怎么了?为什么胸膛抖得这么厉害?

  “御剑……”

  成步堂龙一小心翼翼地呼唤他的名字,接着,有什么情感无声地决堤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声音越来越慌乱。

  “对不起……我……我真的……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不拒绝……”

  这句话未能说完,他顿住了,因为刚刚自高潮带来的眩晕中恢复的御剑怜侍,用力地拥抱住了他。

  “想逼我离开你,这点手段真是差得远了。”

  御剑怜侍坚定地笑着。不存在一点点虚张声势的成分,他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深信不疑。这是他今夜说过的最为自信的一句话。

  看着成步堂龙一露出的混杂着错愕、懊悔与愧疚的脸,御剑怜侍从未在这个男人面前感到如此得意,他知道,这一局恋爱的战争,他赢了。成步堂龙一陷入的长久不能成言的状态,几次似乎都想要开口,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自暴自弃一般地,用额头抵上御剑怜侍的肩膀。

  他的肩膀一直在微微颤抖,过了很久,御剑怜侍才猛然醒觉,成步堂龙一在哭。

  “对不起,御剑。”

  成步堂龙一再次重复着,在那一刻,御剑怜侍的心头突然浮现出某个不好的预感,他的心脏狂跳起来,想要打断成步堂龙一的话,可是了,那个男人就这样将满含着绝望的话语继续下去了:

  “我认输。”

  “你……你说什么……”

  御剑怜侍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我说……我认输了,我认输!”

  成步堂龙一自暴自弃地大声重复,他双手掩面,将痛苦的表情都埋藏在手心里,越说越是失控,话语中的泣音已经抑制不住:

  “对不起,御剑,我、我不能再欺骗我自己,也不能再欺骗你了……那只是一个游戏,而我却在不停地利用接近你,也利用了你的好胜心,做了好多过火的事,我……用那种卑劣的借口伤害了你,真的很抱歉……我做不到继续下去了,我做不到继续欺骗你,也做不到继续伤害你,逼迫你做原本不想做的事……所以我认输了,就让这个游戏这样结束吧,之后如果你还不愿意原谅我……”

  他反复而充满绝望的自剖的话语,就这样戛然而止,因为此刻他真诚道歉的那个对象,正在死死抓着他散开的领口,将他按在床头,用愤怒到极点几乎是难以置信的表情瞪视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被你伤害了?谁告诉你的?!”

  御剑怜侍失态地怒声道:

  “谁允许你替我做主的?谁允许你擅自揣测我的想法?!”

  他真的生气了,在他的前半生中,见过许许多多令人发指的邪恶罪犯,却都没有引起他这样的愤恨。他忍耐了那么久,心甘情愿被暴力侵犯,都不愿说一句认输,竟被面前这个男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他无视了隐忍了那么多痛苦,只因为他以为只要他能忍住不认输,他们之间虚假的关系就不会结束,可他们想,成步堂龙一会是主动结束这段关系的人!

  那一瞬间,他所受的委屈、痛苦、耻辱,还有求而不得的悲哀,全部涌上心头,他比成步堂还要失控,不断地大声驳斥着:

  “明明……明明是你先挑起的比赛,明明是你先发起的挑战,我们、我们做了那么多事,我们接吻了,你还说你想我,现在……现在你却说那只是个游戏!那我们呢?我们之间做的那些事呢?都是游戏吗!你这样认输难道就是对我负责了?!这样半吊子的胜利,就算交到我手上我也不会要!!”

  成步堂龙一愣住了,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脸颊,替他拭去已流至下颌的泪水。

  “抱歉。”成步堂龙一最后一次这样说,然后他闭上眼,捧着御剑怜侍的面颊,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他们都从未这样义无反顾地吻过,仿佛人生中只剩下今夜,今夜只剩下这一张混乱不堪的床,和两个伤痕累累的人。

  “还要继续比吗?”成步堂龙一紧紧拥抱着他今夜的爱人,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不然呢?”御剑怜侍的声音还紧绷着,不愿放弃最后的矜持。

  “我是说今晚。”

  御剑怜侍沉默了,看着成步堂龙一那双饱含深情的蓝色眼眸,又不得不在红晕爬满脸颊之前将目光移开。

  “嗯。”

  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成步堂龙一拥着他,倒向混乱但柔软的床褥间,这一次用尽了全世界的温柔,也用尽了全宇宙的爱意。

  当他们全都精疲力竭,两具赤裸的躯体交叠着紧靠着,陷在温柔于满足之中,共同颤抖着抵达顶峰时,御剑怜侍忽然感受到那个男人贴近他的耳侧,坚定而迅速地轻声说:

  “我爱你。”

  御剑怜侍愣住了,他眼眶一热,身体忽然微微颤抖,用尽一切办法想要平复,却不知为何,感到满腔的委屈。

  他应该相信吗?这是真的吗?还是只是个游戏?

  如果只是个游戏,那一厢情愿地相信这一切的他,岂不是个笑话吗?

  过了很久,成步堂龙一没有再说更多,御剑怜侍终于将表情调整成一个嘲讽的笑容,压抑着颤抖说道:

  “哼哼,刚才那手段还算有几分高明。”

  过了两秒,他语气飘忽地补充道:

  “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成步堂龙一没有做任何的辩解,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用力地、坚定地,抱紧了怀中的人。

  沉默在这个夜晚流淌了很久很久,一切都归于平静,就在成步堂龙一以为他的爱人筋疲力竭已经睡去,他忽然听到轻而迅速的一声:

  “我也爱你。”

  08

  “怎么?”

  气质严肃而高贵的检察局长,手中捧着一只盛放着钻戒的蓝色天鹅绒首饰盒,看似高傲地仰着头,实则是为了掩饰面颊上那一抹并不明显的红晕。他的心跳很快,怎么都压抑不住,只能祈祷那个他面前的男人迟钝到听不见了。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真的很紧张,没有任何把握,在此之前,他甚至没和这个扮演了他的爱人十年的人透露过要结婚的意思,他没有任何把握成步堂龙一会同意,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始于一次可笑的“游戏”。

  御剑怜侍看似满不在乎地扭过头,实则不断用余光偷偷瞥向那个自己的求婚指向的男人,看见那个笨蛋像是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手中的钻戒盒,不觉烦躁且火大起来,却还努力装作镇定,嘲讽道:

  “怎么傻了?终于接受不了和男人结婚,打算认输了?”

  “认输?”成步堂龙一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饶有兴趣地抬起头,用那双总是能发现真相的眼眸,反复打量着御剑怜侍。御剑怜侍的脸不觉间更加红了。

  “我记得我好像早就认输过了啊,是某人不让我认输呢。”

  成步堂龙一语带轻松的嘲讽,御剑怜侍却咬牙切齿:

  “哈,谁这么不长眼睛?你现在再认输,没人会拦着你!”

  “异议!”成步堂龙一悠闲地大声说着,手伸进公文包里,似乎在掏着伴随异议出示的证物,口中漫不经心地说:

  “现在我胜券在握,怎么可能认输呢?”

  说着,他微笑自包中掏出一个暗红色天鹅绒的小盒子,当着御剑怜侍的面将其打开,显露出里面一枚亮闪闪的钻戒。

  两个人相视一笑,交换了戒指与一个深深的吻。

  他们在进行着一场听上去有些荒诞的恋爱扮演游戏,除非有一方因无法忍受而认输,否则不能停下。不过,他们兴头上,谁也不愿意认输,就这样僵持了十年,限地持续下去。如果他们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那么,这个恋爱游戏会持续到永远吗?

  End.

  加笔

  矢张正开心地看着两个好朋友的装gay笑话,两个人拉手,他笑,两个人亲亲,他笑,两个人开房了,他还笑。画面一转,他到了两个人的婚礼现场,笑容逐渐凝固。

  矢张:不是,你们能别再演了吗,我害怕。。

  编后语

  坏消息:我转型做搞笑博主了

  好消息:真的很搞笑

  坏消息:搞笑内容还要捅窗户纸

  好消息:捅窗户纸真的很好玩,呵呵

Comments
On this page
【成御】除非一方认输否则不能停下来的恋爱扮演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