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御】安定剂(上)

小博美

 

 

    00

 

    alpha与omega之间存在纯洁的友谊吗?

    为什么没有呢?你一定想这样回答。

    或许你认为我在讲一个过时的笑话,因为在多品类多效用的抑制剂层出不穷的今天,几乎不再有任何一个alpha或omega被出自本能的交合欲望所困扰,甚至可以选择以模糊第二性别的方式度过一生。

    在这个过时笑话的背后,不仅是一部发情抑制技术的发展史,更是一部omega独立人权的发展史,其中的事由之复杂,不必在此细表。但有一点是显而易见的,正是由于抑制剂产业的高度发达,omega们不再有必须依赖于某一个alpha的限制,才使他们拥有了愈发自由的选择权。

    自御剑怜侍作为一个检察官出道,已过去了18年,如今他位至检察局长,无论从哪一角度观察他的人生,都无可避免地得出一个结论,他是一位令人敬重的精英,是肃穆的法律界领袖,这样明确的定位,就连他自己也从不否认。

    但——作为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非公开情报——他却是一个法律界少见的omega。

    在这样一个开放多元的世界里,当然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性别而质疑他的能力与品质,甚至没有人在意它们。在注重个人能力的现代社会里,性别已经不再是标签了。

    然而,在他人看来几乎无关紧要的性别,在它的主人身上造成的影响却是不为人知的。

    和许许多多的omega一样,御剑怜侍不会忘记,自己年少时所有为成为一个果决精悍的律政精英而做出的努力,亲人师友寄托在他肩膀上沉重的期望,在他18岁分化为一个omega的那个夜晚,都被笼罩上一层令他难堪的阴影时的痛苦。一个声音似乎一刻不停地在他耳边警醒着他,无论你为挣脱性别的束缚做出多少的努力,你终于会让一个alpha占有你,在他的信息素出现在你的感官中的一刻,你便不再是你,你变得软弱敏感,开始渴望被那个人所占有,无论你是否愿意。

    不管御剑怜侍承认与否,这始终是萦绕在他心头的噩梦。他的自由意志可能不再属于他,他可能变得狼狈而软弱,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感到不安了。

    从18岁起,他便开始严格地定期大量使用抑制剂。

    作为检察局长的御剑怜侍,今年已经36岁了。在他成为omega以来的16年中,已经有不知多少个情潮灼热的夜晚,是他靠着过量的抑制剂坚守在办公桌前的。伴随着他使用抑制剂时不断加大的起效剂量,一个不为人知的阴影浮现在他的生活中,时而使他感到隐秘的困扰——对于他习惯了药物滥用的身体而言,抑制剂失效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然而,36岁的检察局长还有一个秘密。

    作为抑制剂失效的解决办法,他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替代品,一种能让他作为一个omega不至于迷失于身体本能的安定剂。

 

    01

 

    位于地方法院两个街区之外的这家偏僻且安静的餐厅,是他们常常聚会的场所。

    空气中飘浮着果木微甜温暖的气息和轻缓乐曲声,喷泉清脆的水声掩映在昏黄的灯光里,周围几桌客人都笑着,掩着嘴轻声地聊天。相比之下,这张坐满法界精英与准精英的方桌上,快活的笑语的音调似乎要更高些,他们分别喝了一点起泡酒,边闲聊边挥动着闪亮的刀叉,比起甜酒,那些让气氛活跃起来的笑话似乎更醉人。

    成步堂龙一是个好的聆听者,他擅长听每一个人讲话,会在适当处给予回应,游刃有余的分寸感既让人亲切又使人敬爱。

    御剑怜侍一直看他,缓慢地切割下一块跃动着罗勒香气的香煎三文鱼,让目光短暂地移向喷泉的方向,很快,又不动声色地移回到成步堂龙一的身上。与他在法庭上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不同,在餐桌上,并没有人太过注意沉默的他,他心底里有些庆幸,这让他频繁看向那位挚友的神态显得不那么突兀,因为在场检察官和律师,都会时不时地被那个男人吸引去目光。

    他不会还觉得自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吧。

    御剑怜侍没来由地产生出这样一个想法,成步堂龙一总是一副很了解自己的样子,实际上他对自己做出的评价,总是与真相天差地别。

    此刻他正与年轻的王泥喜律师分享一句亲密的玩笑,他拍着王泥喜的肩膀,轻声把话送进人耳朵里,他的眼睛里闪着一簇狡黠的火焰,与孩子一样的真挚和快活。从王泥喜法介低垂的“触角”来看,这个笑话似乎并不动听,他们的目光齐齐从低头发着消息的牙琉响也脸上闪过,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其他方向。

    或许那目光太灼人,牙琉响也立刻有所察觉地抬起头,用恰到好处的探究的目光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中。

    成步堂龙一很自然地说笑着。御剑怜侍想,他的双眼像灯火,顾盼中洒落温柔的辉光,那辉光虽并未惠及他,却让他感到胸口发烫,一瞬间他有些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可一张餐桌像一道银河那样不可跨越,他能看见夜空中的星子眨眼时睫毛的颤动,却听不见他们轻细的低语声。

    他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在被一点点抽走,他像是有点醉了,比平时醉得快得多,他已经察觉出近些天来身体的异常,似乎处在一种半悬空的状态下,连疲劳也来得远比平时要快。现在,那种飘浮在半空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借着两分酒意到达了顶峰。

    他略有些焦虑地调整了下坐姿,轻轻将刀叉交叠在盘子的一侧,盘子里的香煎肉鱼还闪着温暖的油光,它仅仅被切去了一个边角,寂寞地躺在瓷盘中央。

    餐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这声响动是那样的轻,如同一点涟漪落入池塘,在众人的话语声里骤然闪起,又立即消沉。正在愉快地谈笑着的成步堂龙一忽然停下了,他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态,但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了隔着一张桌子的御剑怜侍。

     他似乎一直在放松地谈笑,但注意力却从未从御剑怜侍的身上离开。

    御剑怜侍低下头,慢慢整理起自己本就整洁的领巾来,他的手从后颈滑落,在颈侧驻留片刻,将那里的布料捋了又捋,这才缓缓落下。

    在他颈侧的某个隐秘的位置,似乎有一团火焰在被慢慢点燃。

    成步堂龙一心领神会地收回视线,在其他人发现端倪之前巧妙地接续了刚才的话题。御剑怜侍则站起身,得体地轻声表示他要去洗手间,众人的视线也很快从他身上移开,回到刚才中断的地方。

    这样融洽的场面又持续了一个话题的时间,成步堂龙一主动停止交谈,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困惑。

    “御剑还没回来吗?

    ……他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看看吧。”

    在众人表示理解的目光中,成步堂龙一也离席,快步向洗手间走去。

    他走后的餐桌上,安静持续了片刻。牙琉响也向他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笑道:“他们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呢……”

    “他们关系怎么了?不是很好吗?”王泥喜法介疑惑地挑了挑眉毛。

    牙琉响也似乎想说点什么,向身边局长离开后空出的座位瞟了一眼,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王泥喜是一个没有分化的Beta,所以他也不会嗅到,方才御剑怜侍起身的那一刻,空气中逸散开的那一缕一闪即逝的柑橘香。

 

    御剑怜侍脱力地倚靠在卫生间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瓷砖上面,心里祈祷着这间餐厅的主人对于卫生间的洁净有同某人一般严苛的要求。瓷砖很冰,但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的身体像被开了个大洞,所有力气和意识都连同一丝凛冽的柑橘气息一起,从他体内汹涌地流逝了。

    此刻他无比地庆幸,他素来在这件事上的谨慎让他稍稍察觉不适便立刻离席了。这次发情期来得很早,又很突然。近半年来,他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激素水平越来越不稳定了。

    令人头晕目眩的柑橘香气中,他感到身体里像有一锅沸水,不断翻腾着情欲,蒸出的热气让他的脖颈和双颊一片赤红。他只好紧闭起双眼,掩盖着眼中逐渐朦胧的水雾,逃避着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虽似乎有些痛苦,但并不担忧焦躁,甚至,隐隐期待着些什么。

    门上传来两声叩响,像是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一般,这敲门的声音轻而迅速。

    “……御剑,还好吗?”

    一个男人轻声地询问传来,这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就像从深海中传来,带着些模糊的哑意,却仍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一听到这略有些失真的语音,他的眼前便浮现出一个有着诚挚目光的青年的脸,模糊的、不断变化着,时而是初出茅庐的青涩,时而却又沉稳练达、游刃有余,这些破碎却又连通着的印象,在他的脑海里共同组成了那个人,成步堂龙一,并非他的伴侣,却陪伴了他大半生的alpha——唯一不曾变的,是他闪烁着的真诚的双眼。

    御剑怜侍轻轻舒了口气。

    “你来了……”

    他轻声道,没有回答成步堂抛出的问题,只是摸索着扭开了门上的锁。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一声,与门轴转动的轻响连成一片。

    下一秒,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前倾倒,坠入了一片万千之海交汇成的怀抱,海洋汹涌而温柔的气息将他淹没,他的身心都没有一丝挣扎。

    包围着他的是成步堂龙一的怀抱,和他海洋气息的信息素。深邃的神秘海,沉静的温柔的巨大水体,包容着一切收敛着一切,却也不因此磨灭了他隐藏的强大的能量。

    这一片海,沉默而温存地包围了他十年,他每每放任自己如同一颗珍珠一般缓缓地沉没,在这世界上最温柔而广大的介质里迷失自我,短暂地不去问“我是谁”,也不在乎“我们如何”。

    “我来晚了。”成步堂龙一轻轻地说。

    不晚,御剑怜侍在心中回答,他知道那片海从不会迟到。但他并没有开口。此刻,他的神智正在一片沸腾的情欲之海中煎熬着,翻涌起的热浪蒸得他面颊潮红,紧锁的双眉掩盖着眼中弥漫的水雾,被咬得充血的唇瓣压抑着痛苦的低喘。

    在煎熬之中,他感受到了一只熟悉的干燥的手掌,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轻轻地抚摸他的后颈,拇指指腹细细摩挲耳廓,甚至还能感受到笔茧带来的触动。他急促地喘息着,将额头轻轻抵在成步堂龙一的肩上,再凑近些便是信息素最为浓郁的颈窝,他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蓝色西装的布料,贪婪地将微凉的海洋填入自己胸腔的空洞之中。那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气息对他就像一针安定剂,使他灼热紊乱的气息逐渐如浪潮般平息下来,他身体的感受也如同一只瀚海上的小舟,随着这浪潮不断起伏。

    海洋的气息动了,成步堂龙一侧过头,来自四面八方的浪潮都向他涌来,一个微微湿润的安抚之吻落在他的鬓角上,柔软温凉的唇瓣在他侧颊烙下一个个无形印记。恍惚间,他感到成步堂的胸膛那样的滚烫,缭绕在他鬓边的喘息组成那沸腾之海的浪,也随着他的沉湎而急促起来。

    真切温存的吻让御剑怜侍的身体再次细细颤抖起来,尽管他相信来自成步堂的吻仅仅是种善意的安慰,与他所期待的完全不同。

    在那个男人带着他特有温度的拥抱和亲吻之间,他感到自己正渐渐地融化。

    成步堂龙一在以一个alpha的身份安慰他,这是最初令他既恐惧又兴奋的事实。他们花了十年的时间去试探一条底线,在这个底线之上,他们都不再需要对彼此解释什么。成步堂龙一会拥抱他,熟练地用他温和的信息素包裹住他,抚摸他的面庞和脖颈。在他们都陷入混乱时,他也会得到挚友克制的亲吻。他似乎看到成步堂皱起的眉头,平白地觉得成步堂也在忍耐着什么——成步堂的呼吸逐渐急促而灼热,已经乱了方寸,他想给的好像很多很多,可那亲吻落在他侧颊上,又是很浅很浅。

    “御剑最近…好像不是很稳定。因为压力吗?”

    成步堂龙一的声音很低,每到这时,御剑会从这温柔的低声关切里,隐隐感到一些陌生的东西。

    御剑怜侍没有回应,只是轻轻舒了口气。成步堂温和的信息素永远那么有效,使他燥热的精神如同浸泡在一泓温水里,一切都回到他所熟悉的轨道上。

    成步堂轻轻捧着御剑怜侍的肩膀,把他从怀里抱了出来,玩弄纸牌练就的灵活柔软的手指体贴地抚了抚他洁白的领巾,随后熟练地将其一点点解开——那条领巾是御剑怜侍在每个清晨都会对着镜子精心系好的,那样的端正而肃穆,将他心中所有的情感和秘密都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使他如同一尊石膏塑像一般冰冷洁白、一丝不苟。可他却放任一只温柔的手伸向了这一切,在抚触之中溶解了他的防备,将他最敏感最脆弱的自我暴露在面前。

    拥有这样权利的alpha,在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第二个。

    成步堂龙一温热的手掌慢慢抚过御剑怜侍赤裸的白皙的脖颈,停留在颈侧的一片贴剂上。

    “御剑,你带了备用的吧?”

    御剑微微侧过头,下意识地闪躲着,却让他脸庞的红晕和脖颈上漂亮的线条变得更加明显了。他看上去正刻意向人袒露自己颈间脆弱的一切。

    “在胸前的口袋。”他迅速地轻声说。

    成步堂龙一默契地会意了,这是一种再清楚不过的许可,就像他们十年间一直在做的那样。

    那一直被掩盖在领巾下的抑制剂贴被小心翼翼地接下,御剑怜侍的喉间溢出一声释然的低喘。浓郁的隐含着植物汁液的酸苦的柑橘气息顿时逸散开来,与海洋的味道交汇融合,充斥着这狭小空间的每个角落。

    尽管这个过程已经伴随了他们十年,每每如此坦诚相见,将腺体与信息素完全地展露在一位异性的面前,哪怕这位异性是从小到大陪伴着他的挚友,却也不能将他心中的羞耻完全磨灭。

    他轻轻地阖上了双眼,告诉自己,成步堂龙一并不在乎这一切,对于他来说,自己的身体也不过是一具熟悉的男人的身体,自己的信息素也不过是种没什么特别的果香罢了。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感到一丝释怀。与羞耻同时消逝的似乎还有些其他东西。他的胸膛空落落的。

    是的,成步堂龙一只是在执行着一次善意的帮助罢了。

    御剑怜侍逐渐因此而放松的身体突然紧绷,敏感而脆弱的腺体感受到了久违的触碰。成步堂龙一的嘴唇有些干,碾过敏感之处的力量却是那么温柔,那触碰甚至不能叫做一个吻,一切厮磨都像商店柜台上提供的试吃品,带来浅尝辄止的甘甜的快乐。身体似乎已经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那片海更加躁动起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心跳快得几乎难以忍受,下意识抓紧拥抱着他的挚友的手臂,在熨帖的西装布料上留下深深的皱痕。

    “御剑。”

    一只温热的掌心覆上他微微颤抖着的手背。他已经记不得这是成步堂第几次低声呼唤他了。

    “嗯。”

    他回应着,感受着那只手掌的温度。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他已经可以熟练地压下多余的不安与恐惧了。

    下一秒,御剑怜侍的颈侧感到一阵麻痒的痛感,体内柑橘味道的浪潮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瞬间无声地倾泻。借着这个破口,汹涌的海洋气息摧毁了他建立起的坚壁,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涌入他的身体中。

    他只觉得血压迅速地升高,激素水平也在剧烈的心跳中抵达巅峰,他感到神智的小舟瞬间被抛飞到浪尖,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海浪推着他,不断将他托起,掰开他蜷缩的灵魂,温柔而强硬地支配了他的一切,填平了omega的身体对于被异性占有的渴望。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无意识地半张着嘴唇,喘息中动情的尾音已无法掩饰,失焦的眼神逸散在发着刺眼白光的天花板,耳边嗡鸣不断。

    御剑怜侍再次感受到了海。

    那是种深不见底又无处不在的包围,你永远也不害怕失去他,却又在其中迷失了,永远找不到那个能让自己停泊的依凭。向他敞开了怀抱的温良的挚友,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只能短暂地放开紧握在手中的自我,让自己的一切都消融在这片包容一切的深海中。

    怀着这样的悲哀的释怀,他们的信息素再一次紧紧地结合。一种若有似无的羁绊攥紧了御剑怜侍,将他的一切系于这个占有了他的alpha手中,在这一刻宣告着某种未被命名的亲密关系的结成。

    他被标记了,有一个人将他从他自己的手中夺走。从生理上,他属于了那个人,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那个人都不属于他。他沉没在深海里,想要伸出手臂拥抱并占有大海,空空的臂弯却只圈住无形的海水。他双眉紧锁,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喟叹,被灵魂深处涌出的无助淹没。

    不知不觉间,御剑怜侍将面前alpha的身体抱得那样紧,双臂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哪怕对方胸膛的一丝起伏和温度都让他深深地渴求,他本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掌心隔着熨帖的西装布料还能感受到成步堂紧实的身体线条,他努力收拢手掌,想要抓紧这具温热的躯体,发白的指节不断颤抖着,越过那人肩膀,抚摸那人脖颈,来到他的胸前,双手死死攥住那人衣领,就如同即将淹没于浪潮中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恍惚中,他感受到成步堂龙一也在紧紧拥抱着他,触感克制地经过他的脊背和腰肢,手心的温度转瞬即逝。成步堂龙一的吐息还停留在他颈侧,他的喘息也那样的急促,仿佛在眷恋着什么,贪图着什么,不断吻着omega的腺体和周围温热的肌肤,那样的迫切,就像是在尽职尽责地占有着怀中之人,皮肤之间的温度高到几乎融化。

    御剑怜侍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被占有那一刻的满足是如此的短暂,海洋气息的强硬与温柔虽然让他不再紊乱,不至陷入混乱和无措之中,却也如同无情的潮汐,在退去之时留下巨大的空洞和寂寞。

    他努力抑制着喘息,仰起头来,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身体隐秘之处传来的渴求上转移开。他握着成步堂衣领的双手松开了,轻轻推了推那同样滚烫的胸膛。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身体与灵魂的深处,被海洋气息填满的空洞,还在用湿润且温热的悸动,渴求着他所不应得到。正像每一个处于发情期中的omega一样,他的身体,正渴求着他的alpha的侵入与占有。可与普通的omega不同的,他不得不将这再正常不过的欲望藏起,并发誓,永远不会让成步堂龙一知道。

    在他推拒的暗示下,那海洋气息的怀抱松开了他。他知道,这次善意的帮助结束了。成步堂龙一会熟练地从他的口袋里拿出一片新的抑制剂贴,重新覆盖他的腺体,用与解开时同样灵活的双手为他再次系上领巾,甚至连亲密时眼镜片上蹭到的痕迹也被他细心地抹去。他们会站在洗手池边闲谈半晌,或者仅仅是沉默,等到萦绕在身周的信息素的气息散去,他们便会一同回到座位上,成步堂龙一会用醉酒的借口来解释他脸颊的红晕,而他也不会辩解什么。没有人会知道在短短的十分钟内,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一些什么,他们之间也不需要任何的商量与解释,这十年来逐渐由手忙脚乱走到有条不紊,养成的默契已经足够让他们用完美的配合应对一切了。

    御剑怜侍这样想着,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他将自己的身心都在某一时刻完全交给一个他渴求着的男人,却把保全自身的希望寄托在那个男人永远的不解风情之上。那么危险,又那么安全,真是讽刺。

    “怎么了?”

    那个心思细腻的男人察觉了他情绪的波动,边悉心将他的领巾摆正,边轻声问。

    “成步堂。”

    今晚第一次,他叫了这个再熟悉不过名字。

    “我在呢。”

    名字的主人认真地回应着。

    “谢谢你。”他说。

    成步堂龙一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回应他的道谢。

    “走吧。”海洋气息的alpha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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